我就是小家子氣

憤怒後、破滅後、狂吼發洩後,日子還得過下去... 接下來該怎麼辦?往後要怎麼過?

認輸嘛,一切再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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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it's not fun. Why do it?

2007-02-05

TOTO 零七年二月四號 早上

零七年二月四號 早上

今天早上起床時是八點半左右,我發現氣密窗之後的紗窗被打開了。我不知道一個都市人,對於這種情況的反應應該是怎樣,因為我已經習以為常了。
而紗窗被打開的原因,當然不會是遭小偷,外面加了一道鐵窗的七樓住家,總不會像電影那樣有人吊著鋼索彈跳下來燒開鐵窗。再者,眼睛亮點的就知道我家裡除了四、五櫃的CD可能能賣幾個錢之外就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了,所謂的家徒四壁大概就是這樣而已。
那紗窗是怎麼打開的?
我家養了兩隻從別人家裡領來的野貓,是同一胎生出來的,一公一母。公的叫托托,他比較大隻一點,毛色是白色帶灰色條紋。母的叫沙沙,比托托要小隻點,毛色是咖啡色帶黑色條紋。沙沙的毛色跟體態常常被誤認為是美國短毛貓,托托也有人說他長得像英國短毛貓,不過其實他們是隻肥肥的大花貓生出來的小野貓而已。
晚上睡覺前我會把氣密窗開個小縫,不然空氣會相當糟糕。就靠著這個兩扇氣密窗中間的小縫,托托常拉開後面的紗窗跑出去,雖然罵過打過,不過這隻公貓就是這副德性。
我有段時間是用鐵絲把兩扇紗窗綁在一起,因為固定在一起的話我自己要開紗窗還算方便,而托托卻沒辦法一次拉動兩扇紗窗。但是,綁上了鐵絲之後,我常在天剛亮的早上就被托托叫醒。普通貓叫聲我想大家都聽過,就算一大群聚在一起也不會太過吵雜,當然這種事情是見仁見智,但我想絕對是比一大群狗聚集在一起要安靜得多。像沙沙的叫聲就是相當正常的「喵」,肚子餓的時候會連續三短聲連音的「喵、喵、喵」。不過托托的叫聲卻像是隻聲音尖細的狗在吹狗螺那樣「噢嗚」的兩個長音,而抱他起來時他會發出長聲的「嗯嗚」的撒嬌聲音,總之從來都沒有像隻貓一樣的叫過,我一直認為他是投錯胎了。
由於受不了早上的起床號,而且我本身知道公貓就是喜歡出去亂晃,再加上每次他也都能安全的回到家裡,因此後來也沒特別制止他。
托托也倒相當乖覺,沒有因為我不管了就每天出去野,只是大概兩個禮拜左右會出去一次。都是在早上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去隔壁阿婆家的陽台上看阿婆種的花花草草,還是去抓偶爾會在早上時出現的麻雀。
我一時好奇把頭探出氣密窗外左右張望。右邊是一個個突出的鐵窗,像一整排的牢籠一直延伸到大樓的盡頭。左邊第一個看到的就是阿婆在鐵窗架出來的陽台上種的花草盆栽,之後又是一連串的鐵窗延伸到隔壁的大樓。
這棟大樓現在從外面看過來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反正由這麼一堆五顏六色的鐵窗拼湊起來應該是一付七零八落的糟糕模樣。這棟大樓剛落成時應該也是整齊劃一的樣式,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住戶紛紛裝了不同的鐵窗或是陽台加窗甚至改變牆壁的壁磚顏色而變的完全沒有整體感。
我有種茫然的感覺油然而生,都市人為了一個自己的領域忙忙碌碌,好不容易在都市裡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之後又努力的擴大自己的領域。第一步就是家門口的走道,隨處大樓的走道裡都能見到的鞋櫃、瓦斯筒,更有甚者直接用各式各樣的雜物把整個走道擋了起來。大家先用這些東西把自己的領域畫了出來,就算在權狀上只是寫著使用權三個字。
再來就是鐵窗,五顏六色的鐵窗兜在一起,像是從許多種的拼圖裡各拿了一片而拼起來的拼圖。有人在鐵窗上種些盆栽來補足城市裡明顯不夠的綠意,有人在鐵窗裡掛了隻竹竿充當起曬衣場,有人放上了冷氣壓縮機,還有人塞了一些不怕雨淋的雜物。
不過現在這樣說到也沒有譴責任何人的意思,我自己也裝了鐵窗,放了冷氣壓縮機跟一堆黃金葛、九層塔之類的植物。當初裝潢時我也為了要挑選一個鐵窗跟氣密窗而傷透腦筋,鐵窗造型不要太花俏,要簡單一點,顏色也要盡量不顯眼。氣密窗的造型最好是……,顏色方面……,這樣才能跟室內的裝潢搭配起來。
不管我在陽台上怎樣看,托托都不在我的視線內。也許被鐵窗遮著,也許他根本就跑到隔壁大樓去了,反正肚子餓了的時候總是會回來。
而這時候我還真的有點餓了,跑到了廚房裡開始料理自己的早餐。我洗了半杯再少一點的米,加上兩杯半的水,在電鍋裡加了一杯水,打開電源之後便打算去刷牙洗臉。我在腦中盤算好等等要沖一杯茶,對我來說在早上時喝杯味道清淡的熱茶是相當好的一件事情,然後打開電視看著晨間新聞等粥煮好。
不過這樣短短幾個步驟的簡單計劃也輕易的被打斷了。
我正準備要走進廁所時,電梯口傳來一陣腳步聲,而且顯然是朝著我家而來。不久後門口就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還有我媽叫著我的名字要我起床。我燈都還關著的關係,所以她以為我還沒醒吧。我在廁所裡應了門,因為廁所門是關著的,所以只聽到她慌慌張張的不知道在説些什麼。
媽媽的聲音聽起來太慌張了,所以我走了出來,看到了我媽跟我爸。媽媽正用一塊毛巾包著什麼抱在胸前,而我也總算聽懂她在講些什麼了。
「紅中!你看托托!看托托!」
我瞬時間覺得喘不過氣來,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泵到了胸口,而背上跟額上甚至能感覺到一顆又一顆的冷汗正冒了出來。腦內許多念頭開始打轉,處於一片混亂不堪的狀態。「腦啡禁斷症狀」,這個詞忽然清楚的出現在思緒裡。想到這個詞的時候,我應該還瞪大了眼睛呆站著,而不知道站了五秒還是一分鐘,我跑到衣櫥前把外出的衣物穿上,一邊聽著媽媽毫無頭緒的說著狀況。
「他兩隻腳都軟掉了!」
「我下去的時候托托就躺在那邊了!」
「滿地都是血!」
「青草店那個歐巴桑說她一早來開門托托就在那裡了!」
「一直吐血,還有流鼻血!」
「好像是從樓上掉下去!」
我聽著亂七八糟的敘述,不過大概也理出了點頭緒。我到名片盒前開始翻找著名片,記得先前去打預防針跟結紮的獸醫院假日也有營業。翻著翻著總算找到那張名片,淺綠色的名片上面印著一個卡通圖案的狗跟貓,各自貼著一個ok繃跟交叉成十字的膠帶,下面印著動物醫院的名稱跟兩位醫師的名字。再往下看就是我所要的資訊了,「例假日無休」以及「營業時間:早上九點至晚上十點」,我轉頭看了時鐘,八點五十五分,現在出門應該就已經開了。
我拿起外出籃放在桌上,把托托從媽媽手中抱了過來,媽媽這時說托托從剛剛進門之後都一直瞪大著眼睛看我。托托胸前白色的毛黏著許多黑色的血塊,兩個鼻孔下面跟嘴角都還是濕亮亮的血跡,下巴有一塊毛不見了露出血水乾凅的皮肉,兩支前肢都不自然的歪斜下垂。而我把他抱在懷裡的時候,他還要把頭鑽到我的腋下。每次我抱他的時候他都會這樣,然後就閉上眼睛開始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不過他現在一呼氣就會噴出血水。
我又檢查了一下有沒有其他明顯的外傷,而托托大概是覺得痛了,用他的兩隻後腳踢我。我小心的把他放進外出籃裡面,丟下了一句我帶他去看醫生後,抓了桌上的錢包趕忙著出門,媽媽這時在背後說著回來時要跟她說。
托托的外出籃被我放在機車的腳踏板上,而我騎著車的時候心裡一面罵著托托是笨蛋、阿呆,一面跟馬頭娘娘祈求著一定要保祐托托平安。

※※

我騎車到了獸醫院,因為這間獸醫院搬過家,我在獸醫院舊址前的柱子上看到了新地址,認好了路才又慌忙的趕過去。不過大概是太過緊張的關係,我認錯了交叉路,又騎回舊址那看了一次地圖才找到這間獸醫院。
進了獸醫院之後沒看到人,我在裡面喊了一會之後醫師才走了出來。醫師看起來還很年輕,一頭短直髮,帶著一隻深咖啡色塑膠框的眼鏡,穿著緊身的黑色自行車短褲,上身套著一件藏青色的寬鬆襯衫。雖然似乎看得很清楚,不過可笑的是我現在根本忘了這位醫師有沒有穿著白袍,所以也沒注意到他的名字是什麼。
「不好意思,他從七樓掉下來了,兩隻腳都骨折。」我的慌亂似乎沒有傳染到醫師的身上,當然我覺得這是好事情,雖然聽起來會覺得這醫師有點冷酷,但是連醫師都慌了那我們這些貓奴才、狗奴才不就更緊張了。
他只是語氣平和的說:
「骨折嗎?你先帶去前面照X光。」
說完後他在診療台旁的架子上翻找著東西,之後拿了一張醫學X光檢驗院的單子給我。我接過後看著正面上寫著的檢驗院名稱跟那兩個用紅字寫著的「X光」兩個字,才看到了下面寫著頸椎、胸椎、腰椎、手肘關節、手腕關節、鎖骨…,這時我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貓哪來的鎖骨?
不知道是醫師看出我的表情或是對每個人都會這樣講,他又接著說:
「你去那邊檢驗師也不知道要怎麼照,這裡是給人照的,所以你要跟他說清楚。先照上半身跟下半身各照一張,然後照他骨折的那隻腳,大概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會照到幾張。」
這時我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想到以前自己因為手肘滑液囊破裂去亞東醫院照X光,那間X光室雖然空蕩蕩的只擺了一張床跟X光機。雖然我不知道一具X光機到底要多少錢,不過就算有錢買儀器,這間獸醫院也沒那個空間擺下那些東西。
我翻到單子的背面看著地圖,又把地圖翻轉了九十度才總算看懂。就跟醫師說的一樣就在前面而已,都在同一條路上,過個馬路就到了。
我轉身要離開獸醫院的時候又回頭問了一句:
「可是醫生,他會吐血還會流鼻血耶。」
「有明顯外傷嗎?」
「沒有。」
「那就要先照過X光我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先去照,那個一下就好了。」

走進檢驗院裡時檢驗師正坐在櫃檯裡,他的年紀大概有五十多了吧。身材稍為矮壽,頭髮有點花白,穿著白色襯衫罩著一件羊毛的短背心跟西裝褲。
「不好意思,他要照X光。」我指著我手上的外出籃,又補充:「貓從七樓掉下來,兩隻前腳都斷了。」
檢驗師推了推眼鏡急忙走了過來,探頭要看籃子裡是裝著什麼,然後問著:
「你有先到獸醫院看看嗎?」
「有的,就是前面那間…。」這時我一時情急,脫口而出的卻是我家附近咖啡廳的名字,那間咖啡廳跟我剛剛去的動物醫院只差了一個字。而檢驗師聽到時抬頭想了好陣子,總算在我說對名字的時候他才點了點頭。
檢驗師把我帶進X光室,他先在床上鋪了塊X光片的底片跟木板,又在木板上放了一隻類似布尺的東西。
「前腳斷掉的話,那先照上半身,你讓他趴在這旁邊。」
我答了聲是,然後把托托從外出籃裡抓了出來。在先前要把他放進外出籃裡帶出門就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了,他會一直在籃子裏面亂動還有哀號。不過今天托托一直安安靜靜的蜷伏著,直到我把他抓出來時似乎碰到了他的斷骨才叫了一長聲。他發出的聲音我以前從沒聽過,大概是「喵」跟「嗚」中間的聲音,長長的托著尾音持續了五、六秒。
在我到了獸醫院的時候,心情已經平穩一點了,雖然還是有點忙忙亂亂,不過總算胸口那陣壓力是減緩了點。而現在聽到他的叫聲之後,又開始感覺到胸口裡面有一塊冷颼颼的重量感,不知道是眼皮還是眼球也發酸了起來。
「托托,乖喔,趴好拍個照,一下就好了。」
不過這樣的安慰顯然一點效果也沒有,他拼命用後腳蹭著,而我一時沒有抓牢讓他在床上翻了一圈,從趴著變成了肚皮向上的樣子,而且又哀叫出聲。後來幾乎是將他一直強壓在床上才拍好第一張X光片,而第二、第三張是拍左前肢跟右前肢。大概因為這次是側躺的關係,托托沒有再叫出聲音,相當乖的拍完了兩張照片,而剛才檢驗師鋪的木板上留下了一條的血跡。不過就在我要把他放回外出籃的時候,托托瞇著眼睛一直看著我,而且用他軟軟的前腳撥著我的外套。我感覺他不想回外出籃裏面,因為在裡面只能蜷伏著關係,而且剛剛也看到了,似乎他在趴著的時候會很痛。所以我小心不要碰到他的斷腿,一面抱著他,直到他一直用前腳撥著我的肩膀的時候。托托有時會讓我捧著他的後腳,他前腳就趴在我肩膀上朝著我的背後東張西望,他現在大概也想這樣。而這時我把他放回外出籃裡,先不管抱著他能不能騎車的問題,我怕他想跳上我的肩膀時又去動到前肢。不然就算抱著他走路回家也沒關係,只是更怕托托聽到路上的車聲亂動又跌到路上。
等了一會之後,檢驗院的門口走近三個人,是一個年輕的婦女跟一個老太太,還有一個是坐在輪椅上的老先生。他們是要來量老先生的血糖,說是老先生怕痛,所以改用驗尿的方式。
我開始跟他們聊起天,分散注意力。而我那時說了什麼現在卻記不太起來,只記得我說了一次托托從七樓摔了下去,現在兩隻腳都骨折。還有就是老太太慶幸的說了一句「沒事啦,你看他眼睛睜這麼大,看起來很有精神啊。」,這句話讓我高興了好一會。
檢驗師從裡面走了出來,拿著三張X光片,一張張的放到燈箱上讓我看,上半身、左前肢、右前肢。看著我就憂心了起來,就算我沒有什麼醫療相關的知識,也看得出來那是粉碎性骨折。檢驗師也說了,他左前肢斷成三段,碎片也很多。
我繳了錢,一張X光片是三百五,總共照了三張。檢驗師將三張X光片放進牛皮紙袋裡,在外面寫上拍攝號碼跟拍攝日期,拍攝部位的地方他寫上雙前肢。檢驗師抬起頭問我名字,我回答了我的名字後他更正說是要貓的名字。然後他在姓名欄裡寫上了「TOTO(貓)」這樣的字樣。

我帶著托托跟X光片又回到獸醫院,這時醫師正把他的自行車推到診間裡面。
看到我回來時,醫師叫我把外出籃放在診間裡的鐵床上,先別把托托抓出來,因為這樣移動的話他可能會痛,醫師先把X光片上到燈箱上一張張的看著。
「你沒有拍下半身的X光?」
對喔,剛才醫師有說過要拍下半身的X光片,不過醫師沒等我回答就又繼續說了,他大概是想著沒拍就沒拍了不然怎麼辦呢。
「要拍上、下身主要是要看他的脊椎有沒有骨折的狀況,如果脊椎有骨折的話,就不能拖延要馬上開刀,不然會癱瘓掉。你剛看他的後腳都會動嗎?」
我馬上回答了:
「會,剛抱他時他踢了我好幾下。」
我心中暗自慶幸著。
「那應該是沒事吧,這樣的話…」
醫師開始專心的看著三張X光片,而且不停的搖頭還有發出扎舌的聲音。這個舉動讓我不安了起來,大概看了一分多鐘左右醫師回頭開始說了,而我在他說話時只是一直點頭應聲而已。
「兩隻腳都很難做,都是粉碎性骨折。我說的很難做的意思是這樣。」醫師把裝著X光片的牛皮紙袋翻了面,然後在上面畫上一個圈圈代表貓的腳掌,腳掌後面接著兩根骨頭:「這是腳掌,畫不好看隨便啦。我們一般在做貓咪骨折手術的時候都是打骨板,就是在骨頭的上面架一塊板子,然後用釘子把骨頭固定住。」
說完時醫師已經畫好一個斷骨的樣子,還有在旁邊的一塊長方形骨板,骨板上有四根釘子打到斷骨裡面。
「但是,現在你的貓咪是粉碎性骨折,就算上了骨板,打了釘子也沒有用,因為中間這塊骨頭是沒有固定效果的。」醫師又另外畫了一段斷成三節的斷骨,還有長方形的骨板跟釘子,只不過他又在中間那截斷骨上打了個叉叉。
「而且就算要打骨板,因為斷開的地方離腳掌關節太近,如果骨板打的不夠長,那沒有固定的效果,但是骨板太長又會卡到腳掌的骨頭。」醫師動了動手掌,又把另一隻手掌放到手腕上:「就像原本腳掌是要能這樣動的,但是骨板打得太長的話就只能動到這裡。」
「還有一種就是打骨釘,這個就像串燒一樣,是在骨頭裡面放一根骨釘來固定。」他又畫了一根斷骨,而中間用一條長直線貫通過去:「不過,如果他的骨頭斷成了三節以上,那打骨釘也沒有效果,因為中間那幾節一樣固定不住,會轉動。」
「要是是大型點的動物的話,可以用支架來支撐,就是人粉碎性骨折的話用的方法。先在斷骨外面裝上鐵架,然後連皮帶肉打一根釘子進去,這樣不管斷成幾節都能好好的固定著。可是貓咪不能用這種辦法,他們的骨頭太細了,而支架的釘子就是那麼粗,所以是越大型的動物越好做。」
「不過,我沒看過貓摔成這樣的,你說是從七樓摔下來,如果他只有前腳著地的話,是有可能雙前肢都骨折。可是貓不會這樣著地,大多都是四肢一起著地,這點很奇怪。」
醫師摸著托托的後腳,也確認了後腳沒有骨折的現象,對疼痛也有神經反應。
「有時候,一些狀況我們要打開了才知道,現在這樣看X光片只能知道是很嚴重的情況。因為裡面是立體的,不是像這張X光片是平面的而已,所以實際動起手術的話也得邊開邊想辦法。而且就算是兩根斷骨的情形,有時也沒辦法完整的接合上去,有時候我們打開了才發現這塊骨頭的斷面已經不能用了,要削掉一點才能好好的瘉合,這樣就會變得長短腳。可是如果不開的話,你看他是兩隻前肢都骨折了,如果不至少把一隻腳的骨頭接好,那他以後就會連站都站不起來,要排洩就不用說了,吃東西跟喝水都會有問題。」
「所以,我也不能明確的跟你說這手術的效果如何,只能說要做這個手術的話,三萬多塊應該跑不掉。」
我面無表情的聽完這一些話,只在兩個地方有反應,一個是「手術的效果不能保證」,另一個是「手術費用超過三萬」。
之後醫生發現托托的下巴有撞傷,他摸著托托的頭確認頭蓋跟下顎骨有沒有破掉。吐血的部份似乎已經止住很久了,托托的嘴角上現在都沒有血。只剩鼻血還在流,醫師說看X光片中他的氣管裡有積血,不過肺葉跟內臟都沒什麼事情,只要氣管裡的血都流出來之後就沒有事了。
然後又說要先替托托打消炎跟止痛的針,打完之後托托就開始抖個不停。
「他一直發抖耶。」
「恩,因為打針很痛的啊。」
聽到之後我又開始心酸了起來。
醫師開始在後面把一些藥劑磨成粉,他走出來後給我一隻針筒還有一瓶紅色的液體跟兩包藥。
「你會餵貓咪吃要嗎?」
我答了會,醫師點了點頭。
「那這瓶是糖水,調味用的,本身沒有任何效果。兩包藥粉也是消炎止痛,在晚上跟你睡覺前各餵一次。然後…他應該是沒心情吃東西,當然能吃是最好,盡量餵他一點流質的食物,如果連流質的東西也不吃的話,也要餵他喝水,不要讓他脫水了。排泄的話,他現在不能動會蠻麻煩的,尿尿的話如果他忍不住了就算是躺著也會尿出來,大便就很麻煩,不過短時間內還沒什麼問題。總之今天要注意常餵他喝水,不要讓他脫水。」
「大致上的情況就是這樣子,貓咪的骨折手術的話,我們在大約七天內都可以做。因為要是馬上做,那現在裡面說不定還在出血,現在開了搞不好反而大量出血。你今天回去考慮一下,如果你要做這個手術的話,你明天過來,那我們再安排時間動手術。」
我愣愣的聽完醫師的說明,正要把外出籃關起來,這時醫師也過來幫著我把外出籃扣好。而我正轉身要提起外出籃的時候,又回頭問了個問題。
「剛說手術的效果不能保證?」
「恩,我剛剛說過狀況,就是他的情形是算比較嚴重的。除了手術的效果之外,他的療程要多久,甚至連要花上多少錢我都沒辦法確定。要是普通的骨折的話,我都能清楚明確的講,不過現在這樣子的話我真的抓不準。」
我發現我問錯了問題,急忙著修正:
「那,手術完了,如果真的變成長短腳,那樣的話他能再自己走路嗎?」
醫師給了我肯定的答案:
「當然啊,不然我們開這個刀就沒有意義了。」

※※

回到家後,我把媽媽叫到了家裡。媽媽開門進來時我正拿出幾張以前幫他們洗澡時用的大浴巾,媽媽先把浴巾鋪在客廳桌上,我從外出籃裡把托托抱出來放到浴巾上面。但是托托一直發出那種介於「喵」跟「嗚」中間的長音,而且掙扎著要起來,還想跳下桌子。我一看到緊張就把他抱了起來,就說不然把浴巾鋪在地上,這樣才不會再摔到。然後又想到要讓我能隨時都看到他,所以要媽媽把浴巾鋪在我房間的地板上。托托躺上去之後就沒叫了,但是他用後腳撐著站了起來,還一直看著我的床。
他一直以來都很喜歡陪我睡覺,常常一醒來就會看到托托跟沙沙躺在我的枕頭兩邊。我想到這點之後就把他抱了起來,把浴巾鋪在我的床上,這下托托總算安安靜靜的側躺著休息了。
我開始跟媽媽說明今天早上醫師所講的。說明完之後,媽也覺得要開刀,至少要能讓托托能自己走路,不至於癱瘓掉。
後來媽媽講到早上時的狀況。
她說她今天叫爸到路口的早餐店去買早餐,爸爸買完早餐回來的時候,就聽青草店的歐巴桑說有隻貓被車撞到的樣子,全身都是血的躺在騎樓上,她早上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爸爸好幾年前曾經中風過,現在記事情都還記不太清楚。他可能在買了早餐回來的時候就有看到托托躺在那,不過又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家裡的貓,所以他跟媽媽說了有隻貓好像被車撞,然後他就說要上來看我家的貓還在不在。
媽媽聽到爸這樣說就覺得不對勁了,她馬上到了樓下,就看到是托托躺在那裡。她先跟青草店的歐巴桑說了那是我家的貓,之後因為怕被抓傷,到二樓拿了幾條毛巾之後又到了樓下去,然後就是把托托包著之後衝到我家裡來。
我問,那青草店是什麼時候開門?
媽說是早上七點,不過那個歐巴桑應該更早前就先到店裡了。
我的鼻子又酸了起來,那不就表示托托摔下去是在比七點更早以前的事情了,而媽把他抱上來的時候大概是八點五十分左右,他不知在那躺了多久多久都沒人理他。我家樓下的隔壁條街就是傳統市場,雖然今天是假日也不可能都沒有人經過,而且實際上我今天騎著車出去時也是人來人往的狀況,可是他還是在那躺到快九點的時候才被媽抱了上來。
最後,媽說她覺得托托摔在地上的地方,不是她把托托抱起來的地方。因為她抱起托托的地方正上面就是一塊騎樓的遮陽板,應該是有人看到托托摔在地上,才把他抱到那裡去。而在離托托躺著的地方,有幾滴乾掉的黑色血漬,方向是指著機車停車場。
我這時想到醫師說的貓不會只用前肢著地,開始想著托托摔下來後是摔到那排機車停車場,可能他只有後腳踩到機車的坐墊,而上半身就直直的往機車間的縫隙栽了進去。不然怎麼想都沒可能後腳沒有受傷,但是前腳卻骨折的這麼嚴重,而且臉跟下巴都撞到。還有我回到家裡餵他喝水時才發現,他左下犬齒的尖端也斷掉了,左上唇裂了一個小縫。
再來,如果托托原本是摔在停放機車的地方的話…。他如果是自己失足摔了下去的話,也只可能掉到騎樓外面一點的地方,或是直接掉在遮陽板上面,那裡離停放機車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
我把這個想法跟媽媽說了之後,媽說了:
「會不會是跑到別人家陽台,然後被人抓了丟下去的?」
媽所講的正是我所想到的,不過我沒有回答媽媽的問題。
只是眼淚就順著臉頰一直、一直的滑下來。

零七年二月四號 早上 《完》

2 Comments:

Anonymous Anonymous said...

怎麼幾天沒來,一來就看到這種消息。

希望托托可以早點好起來

19:21  
Blogger zsw said...

謝謝,我想完整記下這兩天的狀況,不過速度發生的速度遠超過我打字的速度。

他今天去開刀了,雙前肢都已經固定好,只不過麻醉之後才發現上顎蓋有裂開,還得觀察好一陣子。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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