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小家子氣

憤怒後、破滅後、狂吼發洩後,日子還得過下去... 接下來該怎麼辦?往後要怎麼過?

認輸嘛,一切再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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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it's not fun. Why do it?

2006-12-13

章一 甩著手指尋寶 -9

說起來,昨天這一整天發生的事情還不少。聽了奇怪的故事,在田裡摔跤,喝了許多酒,還有…呵啊呵…。總之因為遇到許多事情的關係,睡得很好、很沉,還做了一個相當平凡卻感覺不錯的夢。不過也許是因為那個夢太過平凡了,所以睜開眼睛之後不管怎麼想也想不起夢到了些什麼。

之後我終於發現我還裹著毛毯坐在地上,老爸似乎已經盯著我看了很久,不時還會出聲叫著。老爸把手上的東西放到地上走了過來,摸著我的額頭,然後意義不明的點了點頭。昨個要睡時忘記點火桶了嗎?怎麼現在全身都冷的不得了。老爸蹲在我面前不知道思索了些什麼,之後還把我眼皮翻起來看,我直到這時都還茫然的坐著。總算在他把拳頭往身後拉的時候我才反應了過來:

「停!你幹嘛?」

「啊,醒了啊。我還想如果一拳下去還沒清醒的話,就要找霍爺來給你看看了,照理說你還沒到會發生這種事的年紀。」

「什麼啊,你以為我被女妖勾魂去了喔。」

「還是個吵吵鬧鬧的小女妖吧。」

唔!我忽然警戒了起來,這留著鬍子的中年人到底知道了什麼。

「你剛剛一直唧喳唧喳的唸個不停,又不知道在說什麼。」

喔,原來是這樣,嚇我一跳…

「還有,你的臉…乾脆你這幾天都別出門了。」

「啊?」

「看起來像是侵犯了哪家的少女。」

「…並沒有…」

老爸剛剛開始就一直東晃西晃的,像是在收拾東西。

「喂,小子啊,你這幾天好好看家。」

「啊?」

「叫你好好看家啊。」

「所以我說了,我並沒有做什麼侵犯少女的事情!」

「啊?你說什麼啊?你不是帶了一袋燕國的明刀回來。」

我點了點頭:

「恩,我今天會拿去縣府那換掉。」

「不用了,我想到前陣子有群貿易商經過,說是要到造陽那去,才想到反正既然手上有燕錢,乾脆就到造陽買些東西回來,兗州地方的漆器、絲、織文(*染織品的總稱,資料參考自禹貢一書中所寫的各州貢品)都是不錯的東西。不管怎樣都比直接跟縣府換要能多賺幾個子。店舖的事情我早上已經跟街坊交代過了,應該是不會有因為擔心我而輾轉難眠的美麗貴婦找上門來才對。」

什麼美麗貴婦的,我們村中有這種人嗎?這時我才發現老爸正抖著簑衣,看來是已經準備好要出發了。

「老爸,你…」

由於現在想問的事情實在是太多,結果一堆念頭亂糟糟的卡在腦袋裡面,所以我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這兩年走最遠的路是走到南街跟屠大叔聊天吧。」

「去年的時候有到無窮之關那啊。」

「差不多啦,這兩年你除了服繇役之外,根本沒走出村子一步吧。」

「啊,差不多是這樣沒錯。」

「那你還說什麼要走到造陽去,還沒出國境就先倒了吧。」

「哪有可能,我可是在我家的懶小子還沒睡醒的時候就開始劈柴、挑水,兼備著強健體魄、成熟的魅力與寬厚心腸於一身的中年男子。」

雖然老爸這樣說,不過我一點也沒有放心的感覺,反倒是肯定了他一定會倒在哪條路上。還有,明明是你連飯都煮不好才會都讓你劈柴、挑水吧,不滿的話就弄出一盤鍋巴之外的東西給我看看。

「老爸,現在都快入冬了,你就不怕在路上被搶、被偷了嗎?昨天不是才說了有燕國的山賊逃到這附近。」

「是那個蔡伯長胡扯的吧,遠一點的地方我是不知道,不過靠近邊境的燕國地方沒有什麼飢荒、欠收的消息,那是要去哪邊跑出一群山賊來。反正錢八成是從那些要出關的人身上敲出來的,你也不要別人說了就盡信,總有天會吃虧的。」

呃,胡扯被拆穿了啊,雖然稍微有點佩服老爸,不過可惜胡扯的人不是蔡伯長,而是你兒子我。啊哈哈哈…去,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不管怎樣只有一個人太危險了!」

「啊?我什麼時候說只有我一個人了?」

啊,你什麼時候又說過是有人會陪你去的了?

「哈啊?你不是叫我自己看家?」

「是啊,要不然這個溫馨的小窩被人燒了怎麼辦。」

「啊?什麼啊?」

「雒丕要陪我一起去啊。他說今年收成的麻都已經處理完了,入冬了沒什麼好忙的,再加上他也很想去見識一下兗州的織文是怎樣子的。說真的,跟他一起上路老爸也覺得放心不少,我們剛剛就已經講好了。」

雒丕是父喻姐的老爸,姑且不論男女在外貌、身材上的差異,還有歲月在身上刻下的痕跡,雒伯跟父喻姐長得相當相似。

聽說人都會稍微有些自戀的傾向,不管是朋友還是伴侶都會找跟自己合得來的人吧,換個方向想就是因為這些人可能某方面來說跟自己很接近,所以合得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關係啦,雒伯一直都很疼女兒,幾乎到了寵愛的地步,玉馬小時候讓大姐的手脫臼了,那時他就差點被雒伯砍成兩半。

另外,就我的觀察跟推測,由於玉馬最近跟父喻姐走得很近,恐怕雒伯一直都壓抑著要把玉馬切片削籤的念頭。

似乎想太遠了,總之,不是有人說過女兒是爸爸永遠的情人嗎,這句話套在他們父女身上真的是再適合不過。但儘管外貌非常神似,雒伯卻不像大姐那樣散發著懶洋洋的氣息,而是看起來就相當細心謹慎的一個人。

好吧,有雒伯跟著的話是能稍微放心一點,但只有兩個人要到這麼遠的地方去,這實在太危險了。

「等等,不是這個問題啊,就算雒伯要陪你好了,那也只有兩個人啊。」

「我當初跟你媽走到這來也只有兩個人啊,比起從大凌到這裡,從綱成到造陽根本是小菜一碟。」

「可是你們從大凌到這裡是走淦口徑再接邯鄲道啊,要過邊境又沒有這麼大條路給你們走,不要說會有驛站,路上連個亭啊、置啊的都沒有耶。」

「那又不是什麼大問題,你雒伯老早就想去了,所以也問了不少人,路上該怎麼走,有沒有村子可以落腳的早就都算計過了。」

「不是那個問題啦,是說爲什麼會想到要到造陽去。」

「剛不就說了,老爸要去多賺點錢,雒丕想看看那裡的織文。」

「要賺錢舖子看好,收數收齊不就好了,說到底你這個寒酸當舖的老闆幹嘛跑去學人家做什麼貿易啦,那些貿易商都是十幾個人的車隊,哪有像你這種只有兩個人在做貿易的啦。」

「喂喂,死小子,不好意思,你正巧是這個寒酸當舖可憐的接班人喔。還有都要準備過冬了,現在開舖是能做什麼,再多過幾天連鋤頭都要被拿出來當了。趁這時候把舖子租給人用,然後自己賺點外快不是很好,就算家裡再寒酸老爸也是商賈之人,這種簡單的計算還是會做的好嘛。而且人少有人少的好處,你知不知道那些一次僱了十幾個人的貿易商都怎麼死的,被強盜砍了的還是少數,幾乎都是被自己僱的車伕用扁擔從後腦袋這樣啪的下去,連誰打的都沒看到就不知不覺的去了。」

我就是有一點怎麼都想不通。

「老爸,沒事怎麼會忽然想多賺點,你不是都說什麼日子過得去就好了。」

「恩…」

老爸好半天都不發一語,讓我有點著急了起來。

「小子耶。」

「是?」

「你也知道家裡什麼都沒有。」

「早就知道了。」

確實是除了做生意的那點本錢之外就沒什麼東西了。

「還好你很清楚,要是我有什麼遺產能分給你的話,你這小子應該會祈禱我早點掛掉。」

「就算你開這種奇怪的玩笑我也不會停止祈禱的。」

「臭小子。」

老爸罵了幾聲難聽的話,之後就露出躊躇不定的表情,又是大半天的才繼續說:

「死小子,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老爸還能工作個十幾年,不是急著說要存什麼棺材本、養老金之類的,我離需要那些開銷的年紀還很遠。不過,小子你啊…」

「我?」

怎麼扯到我身上來了?還有你到底是想說什麼?

「我說臭小子你也到了想結婚的年紀了吧。」

「老爸!昨天那個…」

老爸揮了揮手。

「好好,別急著大叫,先聽我說完。就算我早在你這年紀之前就娶了你媽,不過說當時說到這種事情也是會害羞,所以當時幾乎都是你阿公、阿嬤幫老爸我打理的。你媽走得早,老爸畢竟顧不到這麼多,所以也都忘了要幫你打點這件事情,直到你昨天帶了寧寧回家老爸才想到。就我的老家來說是太晚了,你跟寧寧都十七歲了耶,你媽還有阿公、阿嬤知道的話大概都在墳裡跺腳了,搞不好今天就會跑到我床前唱歌,還好我就要出門了,哈哈。不過這裡的大家似乎不像老爸老家那樣,你看你雒伯、屠伯家的兒子跟女兒也不都還沒婚娶。所以沒關係,老爸一定會幫你打點好,知道了嗎?」

昨天之前可能我還可以笑著跟老爸打哈哈,不過現在我只是低頭紅著臉還一邊點頭。

「你也長這麼大了,時間過得好快…」

老爸似乎有許多感觸,忽然間就不說話,只是伸手摸著我的頭。不過馬上我就懷疑這老鬼是在整我,因為現在的情況與其說是摸頭,還不如說是我的頭被抓著左右搖晃。

「總之,老爸現在想到了。既然已經想到了,所以從現在開始就算只有多幾個子,只要算起來划算就要去賺回來,能多賺多少就賺多少,不然咱們家帥小子的聘金就得從我的棺材本裡扣了,哈哈。不過,你這小子在那個丫頭面前老是抬不起頭,到時這些該用來下聘的卻變成嫁妝了也說不定。」

「老爸…」

「好啦,差不多就是這樣了。舖子的話,到春天之前都是租給狗屠(*應該是可以顧名思義猜出是什麼吧,就是賣狗肉的攤夫。另外不賣狗肉,而是賣現煮現吃的狗肉鍋的那種也叫狗屠。這裡說的是第二種,因為冬天到了嘛,這類的攤夫也開始活躍了起來,我猜的。)的那個栢林用,留個大鬍子,眼角老是貼個藥膏的那個你知道吧。班叔的鑿子、屠伯的推車我都弄好了,你個死小子一睡就睡過中午。有什麼急用還是做什麼的話,錢就擺在老地方,自己去打發掉,不過也沒擺多少就是。年紀不小了,自己能照顧自己吧。老爸大概要走上兩、三個月,最晚也會在過年前趕回來。你就好好的看家,看你是要去縣府那找看看有沒有零工做,還是幹什麼都好,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去找澄伯幫你忙。好,沒什麼事情了,我跟雒伯說了你一起床就要去找他的,我走啦。」

老爸把剛整理起來的包袱綁到背上,轉身就要往門外走。這時老爸的背影讓我有種異樣的感覺,總覺得似乎再也看不到這個背影似的,忍不住脫口而出叫了一聲。

「老爸。」

「還幹嘛?想要擁抱一下嗎?還是親熱點來個吻別?」

我費盡千辛萬苦才把衝到喉頭的去死兩個字給吞下去,回過頭不去看他。

「早去早回啦。」

「恩,我去去就回來了。」

受那個奇怪感覺的影響,我不想說出什麼保重、再見還是一路平安之類的話,連揮手這件事情都沒做過。我在心中暗自將老爸跟雒伯這趟旅行當作是完全沒有危險的事情,就像是他走去沉大娘那邊喝個幾杯酒一樣的事情,喝夠了或是喝到沒錢就會回來了,所以堅決不說這些有告別意義的話或是做出像在告別的舉動。

就算我跟老爸說一路平安,難道就真的平安嗎?就算我跟老爸說多多保重,難道就真的安全了嗎?就算我跟老爸說再見,難道就真的能再見到面嗎?

呸呸呸呸!我到底在講什麼,媽的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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